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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6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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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6章

這盤棋我是觀棋者,不是下棋人。

傍晚。

羅侯戴著他的大金鏈和墨鏡, 穿著無袖背心下了共享單車,李小海已經在等他了。

“羅經理!”李小海麻利地遞過一根煙。

羅侯神態有些疲憊,沒有直接進飯館, 接過煙蹲在路邊抽了起來。

“師父最近怎麽不回消息?”李小海撓撓頭,“是不是我話太多惹她煩了?”

晚飯時間,各家的油煙飄出來, 整條街都是噴香的菜味。

羅侯聞著人間煙火的味道, 擡頭看弄堂裏傍晚黯淡的天色:“你怎麽說服的應桃桃收你當徒弟?”

“死皮賴臉啊。”李小海說, “其實也沒正經同意來著,她最近怎麽樣?我看論壇上關於超自然力量的帖子越來越多,還有滁城那些事,網上的說法是真的嗎?”

羅侯沒說話, 他眼下黑眼圈很重, 心煩意亂, 煙抽一半直接掐了。

從他的神態動作中, 李小海感覺到了什麽。

雖然和羅侯只見過幾面,但印象裏, 他一直是個雲淡風輕的人, 這樣煩躁是因為什麽?

李小海轉頭看著眼前的世界,即便災難過後, 也一如往常, 並沒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。

羅侯抽完煙, 站起身來:“走吧, 看看你說的人。”

李小海帶羅侯進了飯館, 不算豪華, 但已經是路結櫻能力範圍之內最好的了。

他知道羅侯不挑, 上次去精神病院幫他治療員工, 完事兒後連館子都沒進,羅侯直接讓他在路邊請了個五塊錢的蔥油餅就算報酬,吃完騎著他的共享單車悠哉悠哉地回了洗腳城。

對於這樣的人,李小海雖然嘴上不說也無以為報,心裏卻十分欽佩。

“小心臺階,人在裏邊。”他殷勤地將人引到門口。

羅侯朝屋裏瞥了一眼,懶散的神情凝結在臉上。

屋裏的女孩同李小海描述的一樣,年齡不大,柔柔和和的,但坐在她身邊的少年……

羅侯瞇起眼。

浮塵斬浪鈴出現在手邊,他把李小海推出去,摔上包間的門。

鈴聲震動,化為音浪朝著窗邊的少年襲去。

少年不閃不避,怔怔坐在位置上看著他。

在音浪的攻擊即將落在他身上那一刻,羅侯住手,他走到少年面前,捏住他的肩膀。

雖然很微弱,但依然能從他體內感受到幽冥的暗氣。

確認不僅是長得像後,羅侯將他甩在了包廂的壁櫃上。

櫃子上的酒水飲料丟落在地,玻璃渣碎了一地,少年倒在碎玻璃上,雙手紮出了血。

因為疼痛,他眉頭蹙緊,但沒有說話。

羅侯挑眉,竟然沒有反抗嗎?

他伸手想要再試,路結櫻推開他:“你別動他——”

被關在門外的李小海也撞門進來:“這是怎麽了?有話好好說別打架啊!”

“之前在精神病院也是這樣治的嗎?”路結櫻看著李小海,“如果是這樣,我們不治了。”

李小海楞了:“是不是有誤會?一定他身上有什麽東西,羅經理不是在打他,而是他身上的……”

“打的就是他。”羅侯打斷了他的話。

他走到壁櫃前,蹲在少年的面前,與他平視:“鳴鐘人放了你一次,你又在搞什麽鬼?”

羅侯眼神森然,路結櫻本能地用身體擋住少年。

羅侯問:“他是你什麽人?”

路結櫻:“他是我撿的。”

“什麽來路都不清楚就敢撿回家,該說你天真還是傻?”羅侯淡淡道,“兩個選擇,要麽把他交給我,要麽讓我在這殺了他。”

路結櫻神情一凜。

羅侯視線移到少年身上:“鳴鐘人遵守對彌煙羅的承諾留你一命,但許下承諾的人不是我,崔玄一,混沌冢的幾十條人命,血債要用血來償,這個道理,你該懂吧?”

少年擡頭,雙眼茫然:“你認得我?”

羅侯蹙眉,眼前的人確認是崔玄一無疑,不過他靈脈被封住了,看似記憶也失去了。

路結櫻:“他是誰?”

羅侯:“一個會害死你的人。”

“你說把他交給你,你想要把他帶到哪裏?”

“一個他無法作惡的地方。”

“他從前作過惡?”

“你不會想知道的。”

羅侯伸手,路結櫻擡起手臂攔住:“帶他走,你也會殺了他,對吧?”

她與羅侯對視,堅定的目光完全不像一個柔弱的女孩:“我不會讓你帶走他。”

“我說過,他會害死你。”

“我相信現在的他,不會那樣做。”

“如果我要動手,你攔得住?”

“那你先殺了我。”路結櫻倔強道。

因為酒水落地的響動,門外聚來很多客人和服務員。

一窗之隔的外面就是人來人往的馬路,羅侯無法強行在這裏動手,會引起騷亂。

他站起來:“命是你自己的,你不想要,隨便。”

李小海還沒回過神:“那他的記憶怎麽辦?還能恢覆嗎?”

“你們最好祈禱,他一輩子都別恢覆記憶。”

羅侯撥開人群走到門口,少年追上來,他拽住羅侯的手臂。

羅侯回頭。

少年沒有因為羅侯要殺他而驚慌。

他眼神澄澈,不覆從前的陰郁模樣:“你認得我,那告訴我,從前的我,是盜墓賊嗎?”

……

夜裏風涼。

櫻花在春夜裏綻著柔軟的花蕊。

少年追上來,拉住路結櫻的袖口:“小妹,你聽見了嗎,我不是盜墓賊。”

他眼中滿是小心翼翼的討好,像極了她曾餵養的流浪貓。

一路跟著她,不停地蹭她的褲腿,怕被她丟下,想被她帶走。

路結櫻撥開他,少年楞了楞,想要碰她,又猶豫著縮回來。

路結櫻重新拉過他的手,看著他手掌被玻璃割碎的傷口:“我知道。”

這細膩的沒有一點繭子的掌心,像是個嬌生慣養的少爺,怎麽可能是做那種事的人?

“他說我從前作惡多端,你信嗎?”

路結櫻沒有說話,少年眼眸黯然。

她頭上戴著他送的粉色發卡,少女精致的面容在月色下寧靜溫柔。

“信又怎樣?”她聲音清朗,“現在的你,會餵樓下的流浪貓,會幫鄰居婆婆扛水,會替路邊的小孩趕走瘋狗,還會救我。我無法說服自己,現在的你是一個壞人,無法把過去的惡加到現在的你身上,也無法眼睜睜看他殺死你或把你帶走。”

“也許這是一個不太明智的決定,但我仍然存著一絲僥幸,也許你會變好呢,也許你已經變好了呢?”路結櫻想起那日在暗巷裏他一剎那冰冷的眼眸,擡起頭凝視著他,“他說你會害死我,你會嗎?”

少年搖頭。

“要是你恢覆了記憶,發現其實我對你而言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人……”

少年堅定道:“我不會傷害你,永遠。”

“不止是我——”路結櫻摸他的頭,少年乖順地用頭發蹭她掌心。

動作自然,輕柔,像極了一只小貓。

“——別人也不可以。”少女背逆著月光,陰影卻打不到她的臉上,她清澈得如一片雲,“不讓他帶走你,是因為我想要相信,和我相處了這麽久的、現在的你不是他口中那樣的人,如果你做壞事……”

“你會討厭我?”少年緊張地看著她。

路結櫻點了點他的鼻尖:“我會很失望。”

沖虛寺,後山。

落霞滿山。

小和尚費勁地爬上山頂,嘴角還粘著寺裏吃完的齋飯粒。

他趴在樹後,炯炯有神的小眼睛盯著那男人。

連續半個月了,他一直坐在山頂的石頭旁玩慧覺的手機。

這本沒什麽,但沖虛寺只有一部手機,他在玩,他就沒得玩。

小和尚打量著滿頭銀發的男人,他很好看,但臉色帶著病容的蒼白。

師父說,他身體不好,要他沒事不要去打攪他。

男人坐在山頂的晚風裏,除了手指外哪都不動,山頂的信號最好,微信不斷傳來轉賬到賬的聲音。

小和尚還是忍不住,一步步朝男人挪過去。

他將自己半個身子隱藏在石頭後,只露出一個腦袋偷窺他:“你喜歡看喜羊羊嗎?那個好看。”

“不喜歡。”南宮塵說。

“你喜歡看小豬佩奇嗎?”

“不喜歡。”

“你喜歡看柯南嗎?”小和尚問。

“還可以。”

“那要不要看柯南呢?”小和尚自己想看,卻又很狡猾,他眨巴著眼睛,“如果你太無聊,我可以陪你一起看哦。”

“不用了。”南宮塵回絕,“柯南我已經全部看完了。”

小和尚奪不回手機,無計可施,他生氣地說:“這是師父的手機!”

南宮塵唔了一聲:“我知道。”

“師父的手機從前都是給我玩的!”

“現在是我的了。”

小和尚氣呼呼道:“你一個大人怎麽還跟小孩搶東西?”

南宮塵終於停下手裏的動作,偏頭看他:“我不是大人。”

他氣人地笑:“我是魔頭。”

小和尚:“……”

“魔頭不僅要搶小孩的手機,還要吃肉。”他笑容溫和,語氣卻很森然,“再多說一句,就把你吃掉。”

小和尚一抖,嘴唇癟了癟,硬是沒忍住,眼淚啪嗒啪嗒朝下掉。

——他被嚇哭了。

慧覺沿著山間小路走來:“尊上又欺負空空。”

空空見師父來撐腰了,沖過去抱住他的腰:“師父救命,魔頭要吃我!”

“游客走了,去把院子掃好,一會兒帶你下山。”慧覺拍了拍他的腦袋。

空空雖然舍不得手機,但還是很乖巧聽話,一步三回頭下山去掃院子了。

南宮塵按滅手機屏幕,懶散地靠在背後的石頭上。

慧覺手裏拿著一個玩具,南宮塵看了眼:“這是什麽?”

“游客落下的小玩意,叫莫比烏斯環。”慧覺遞到他手裏,“我覺得有趣,就拿來玩玩。”

南宮塵接過:“一個環,永遠的往返,無限的循環。”

“時間對於神明而言是虛無的,它不是過往,不是未來,是過去未來同時存在的可以隨時擷取的碎片,看似是神明掌控一切,但只要您心念一動,隨時可以停止這場無盡的輪回。”

南宮塵不言。

天幕被霞光與落日同時浸染,浮著一條明艷的長帶。

黃昏似乎在一剎那停止了,只有山間野地裏嗚嚎的風聲。

慧覺:“尊上這盤棋已經下到了尾聲。”

“你錯了。”南宮塵淡淡道,“棋盤布好,這盤棋我是觀棋者,不是下棋人。”

“觀棋不能語,被您推到棋盤上的人未必會按您的棋路走完這一局,只要一絲一毫的偏差,您又會費掉一個輪回。”

南宮塵望著遙遠的天穹:“世間最孤獨的是什麽?”

慧覺:“對於求神拜佛的凡人而言,孤獨無非是所愛不在身邊,煩擾無人傾訴。”

南宮塵:“即便煉獄深處也有疼痛的滋味,世間最孤獨,莫過於無知無覺、無生無死,看似高高在上永恒的存在,誰又知道,永恒不是世間最酷烈的詛咒?”

“不如做個凡人,看白雲蒼狗,日出月沈,就算萬世蹉跎只能換紅塵一回——”

他笑:“——不枉。”

慧覺:“靈師界最近亂套了,都說,您是魔。”

南宮塵:“又如何?”

慧覺也笑了:“是了,世人謗你、辱你、輕你、笑你,您從來都是不在乎的。”

南宮塵將手機還他,慧覺問:“不玩了?”

南宮塵點頭:“我想要的東西拿到了,只是要勞煩你去山下幫我取個快遞。”

慧覺詫異:“這才多久,您連網購都會了?”

“倒也不是。”南宮塵含糊地說。

……

慧覺趕在太陽落山前下了山。

他牽著空空小和尚的手,先去路邊的菜攤上買了菜放進背簍。

又來到綏福鎮的菜鳥驛站,取南宮塵的快遞。

快遞是個小盒子,很輕的一個,幾乎沒有重量,但包裝得卻很仔細。

他很好奇,南宮塵沒說不準他拆,於是慧覺很不把自己當外人,三下五除二就拆開盒子。

盒子裏放著一枚圓圓的徽章,上面印著一個穿著道袍的Q版少女。

少女提著木劍張牙舞爪,斜著眼睛,神態散漫裏又有些暴躁。

慧覺看著手裏的東西,露出了一抹無奈的笑。

“師父,這什麽呀?”空空問道。

“看不出來嗎?是個女孩。”

“您為什麽對一個女孩笑成這樣?”空空如臨大敵,雙目圓瞪活像見了鬼,“您該不是會……您您您破戒了!!”

“別胡說。”慧覺敲空空的腦袋,背著菜簍帶他回山,“她不是普通的女孩。”

酆山萬裏連綿,光影消散於大地,只在遠山之上殘餘了線形的一抹。

慧覺望著山巔:“我入過許多輪回,自第一世後,再沒見過像她那樣的人。”

距離虛龍銜回桃桃過去了一個月。

它在墮落城最高樓的天臺找到她時,她每一寸骨頭與靈魂都破碎了。

……

混沌界。

那年大火的痕跡被初春新生的綠意遮得幾乎看不見。

桃桃一直昏迷,沒有醒來。

關風與的院子裏,菖蒲花開成了海。

午後,虛龍盤踞在院外曬太陽,富貴縮在池塘邊陪元寶午睡。

特調局是午飯過後來的,只有兩個人,霍迪陪著齊瀚典,說是來探望桃桃。

桃桃昏迷,李三九又去追寂靜之主,混沌界沒什麽人在。

關風與安靜地坐在門前的臺階上,守住背後那扇門。

他左手拿著桃木,右手拿著雕刀,一刀一刀刻著手中的木像。

齊瀚典來了很久,關風與一言不發,連招呼也不曾打。

元天空給他們倒了水,和霍迪一起坐在池塘邊。

霍迪低聲和他交談:“靈師界一直在想辦法補救,目前的聲音有兩種,一種是找到可以替代十方璞的東西嘗試補門,不過嘗試了很多相似的靈石都失敗了,要麽是力量不夠,要麽是屬性相沖。”

元天空:“十方璞的本質是靈,要是把天地間游離的靈聚集起來,可以補那窟窿嗎?”

霍迪:“你能想到的特調局早想過了,不行,就算華靈院可以研制儀器收集游離的靈,這套流程下來至少也需要兩年。根本來不及。他們現在提出了第二個方案,堵不如疏,現在還有一個月,與其去想怎麽補門,不如想想後事。”

元天空苦笑:“這就想到後事了?”

“一個月可以做的事很多,在迷津渡設置結界,盡量將十方煉獄的邪祟困在酆山,再教授凡人基本的術法常識用以自保,或許可以將人間的損失降到最低,至於邪祟,慢慢驅除吧,總有剿滅的一天。”

元天空:“不是我說喪氣話,煉獄邪祟那麽多,慢慢驅除,恐怕靈師根本等不到那一天就死光了。”

“不過是自欺欺人的辦法,哪個靈師會真的相信?你哥最近頭發都快白了。”

“我早就說過當局長不是什麽好事,就算世界末日到了,別人還能享受最後的時光,他卻要忙到死前最後一刻。”

霍迪:“那誰他師娘,我是說那個叫南宮塵的人,他為什麽要這樣做?真是邪魔?”

元天空沈默了很久:“南宮哥,他救過我很多次。”

霍迪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,他回頭看背後大門緊閉的屋子:“鳴鐘人還好嗎?那天之後一直沒有她的消息。”

齊瀚典是來探望桃桃的,本不用別人陪同。

是霍迪非要來的,只是來了半天,屋子都能沒進去。

元天空神情沮喪:“我也沒怎麽見過桃桃。”

背後的門打開,蕭月圖從裏面沖出來:“師哥——”

她的嗓門嚇了院子裏的人一跳,連忙壓低了低:“我剛才看到,師姐手指動了一下。”

雕刀陡然停住,關風與丟下手裏的東西,起身進屋。

元天空和霍迪想要跟進去看看,老式的雕花木門卻在他們面前砰一聲拍上了。

霍迪抱臂打量眼前這扇緊閉的門:“他以前也這樣?”

蕭月圖在墮落城傷得很重,不過有富貴在,傷不致命。

靈師體質異於常人,及時送醫後,她在醫院躺了半個月就基本恢覆了。

此時的特調局沒有心思再管她身上的通緝令。

半個月前,她出院和元天空回到混沌界,桃桃一直都沒有醒來。

在這些日子裏,關風與不準任何人靠近這間屋子。

除了蕭月圖偶爾能進去幫桃桃換衣服,就連元天空也被禁止入內。

元天空回想這半個月裏關風與的種種表現,皺著眉:“與哥,他最近不太對勁。”

霍迪身上的通訊器突然響了。

他看了眼,神情凝重走到齊瀚典面前:“齊老,特調局傳消息來,姬梧桐說,他有辦法解決十方煉獄的困境。”

元天空:“這是好事啊,小白臉也有點作用嘛,不過他狡猾的很,可能是在騙人,他的法子是什麽?”

墮落城事了,姬梧桐再次被特調局關押起來。

這一次的囚室是專門建造的,他沒有逃脫的可能。

“他說,要他說出這個辦法可以,但有兩個要求,一個是還他自由,另外一個……”

“……這法子要當著救世盟全體靈師的面,他才會說。”

元天空瞥了蕭月圖一眼:“太囂張了吧!特調局的刑室那麽恐怖,都撬不開他一張嘴?”

蕭月圖撅嘴:“你能不能別一提到姬梧桐就瞅我?我早爬墻了。”

“嗯。”霍迪說,“確實沒有撬開,這人活著不單是為了活著,似乎為了某種偏執,身體的刺激與疼痛他根本不在乎。元局長請過混沌冢的莊師了,但迷蝶引夢只能查看記憶,看不到他的想法,所以,除了他親口說出外,沒有別的辦法。”

“召集救世盟全體靈師不是小事,更何況是因為這種原因,元局長讓我來請示您的意思。依我看,姬梧桐也不至於拿這種事來騙人,要是他沒有辦法,就算把靈師召集在一起他又能得到什麽好處?”

齊瀚典手裏拿著一根紙煙,卷來卷去。

來到這裏後,關風與不說話,他也沒有說話。

在霍迪話音落下後,他說出了今天第一句話:“那就聽聽他怎麽說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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